□ 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魏鸣放
春天了,船多了。
看河去。
每次,都是下午四五点离家。往南,坐地铁四站。骑共享单车,往北,过一段黄色栏杆的水泥大桥,登高望远,看西边,正有夕阳圆大,红红落在长河之上。
蕴藻浜,上海市北郊的一条最为美丽的河名,也是排名在黄浦江、苏州河之后第三大河。
下桥,继续往西。
一段最佳看点,正在荒野无人之处。
有一条柏油马路,相隔了几排房子,正与河道并行而走。前面,再穿过高速公路孔桥,进入一片无人的小树林。后面,一条水泥小道上,烈烈丛生了杂草,全是加拿大一枝黄花,发疯一般高过了头顶。
每次到达,天色已黑。
靠近河边,太多的杂草,高低叠乱,围满了庄稼地。
又见了,一条大河开阔悠长,波光无边,水色粼粼,如油,如浆,似汤,似汁。大河对岸,土坡之上,一片树林,灰影漠漠。更远处,几道河汊,错乱了视线。
还有,几排高楼,缀满了晶亮的灯。
“星垂平野阔,月涌大江流。”
一道大河之上,只有天空。那是夜鹭,一只,两只,黑色,掠过了灰色的天空。一声咕叫,或两声,饱含水意。
有时天上,明月一轮,悬在了中空。
大船,来了。都是货船。那是,轮船的机声,嘭嘭地响着,拍打着水面。一个个,满船,低而平坦,如竹筏。一个个,空船,人高马大,似战舰。像是,一幢幢移动的房子,平房,楼房。它们自己会走,远走天涯。
对岸的树林,又一阵风过,沙沙有声。
黑船,黑树,黑河。
以一支手电,对准了轮船,只读名字:苏州港、杭州港、嘉兴港、镇江港、常州港,那是江南。泰州港、盐城港,蚌埠港、亳州港,济宁港,那是江北。
一切,来自大江南北。
这里唯有,船上的灯光,黄灯,白灯,于黑暗中无声行走。这里唯有,两边河水,哗哗地,降落,旋转漫流,哗哗地,洪波涌起,升起,再升起。
(作者系民盟杨浦区委员会盟员)